陆汝安:石本无语 美有价

水，空气，石头，植物……物与物之间的最大差别，在于构成元素的不同。

然而因为有了人类的开发利用，世间万物有了使用价值大小之别；又因为人类在解决基本生存问题之后，开始用审美的眼光打量世界，于是世间万物又有了美丑之分，包括石头。

石本无语。如果无人惊扰，它就一直默默地存在着、蜕变着，无所谓美，无所谓丑。譬如桂林龙胜三门镇的鸡血石，在人们发现它们之前，它们其实已经有十亿年的历史。

正是人类的审美，让这些深藏山间、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石头来到世间，并被赋予各种各样的象征意义。人们喜爱它们，追逐它们，体现在世俗价值上，它们就比其它石头要值钱。比如玉、钻石、玛瑙、水晶、琥珀、绿松石、珊瑚等等。

对于国人来说，最喜欢的当然是玉。《说文解字》对玉的解释是：“玉，石之美者。”人们认为，外表温软、本质坚毅的玉吸纳了日月山川之精华，具有天赋之美，就像是那些道德高洁的君子一样，所谓“君子如玉”、“君子比德于玉”。于是，原本是大自然中的一种普通石头，因为和中国人的道德规范、文化内涵发生了联系，成为某种心理暗示的载体，从而也就成为了世人追逐的目标，佩玉、赏玉、玩玉、炒玉之风，数千年来绵延不绝。

以是观之鸡血玉，近年来之所以价格不断走高，除了因其质地优良、滋润细腻的特点，最为关键的还是它的色彩——— 红色。红色在中华文化中，一直是一种喜庆、吉祥的主色调，中国红举世皆知。鸡血玉的红，满足了华人对于喜庆、吉祥的追求，如果石上有吉祥图文，就更成为珍品、上品。鸡血玉成为收藏新宠，不足为怪。

当一种东西深渗人们内心，成为一种文化符号，它就具备了非同一般的价值。石虽无语，美却有价。

然而，这些承载着美好信念的石头，却似乎总与欲望、贪念、罪恶甚至死亡相伴相生。千百年来，为了得到那些美石，为了从中获取巨额财富，多少人丑态尽现、疯狂不已。在对鸡血玉、彩玉石、钟乳石的攫取中，我们同样也闻到了疯狂的气息。

美的身畔，总少不了丑恶如影随形。这样一种悖论，无疑是人类最为深刻的悲哀之一。